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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園將蕪
政治上,此刻他近乎「裸退」,明言9月不參選立法會,亦無計畫重返新民黨,但Never say never,他隨時會捲土重來,再涉足政治,原動力之一是患上唐氏綜合症的女兒丹丹,「始終政治是改變社會的工具。」種得瓜多,總不會得個桔吧?
執包袱事件,起源是現時制度中,由醫學會會董推選七人出任醫務委員會委員,但史泰祖主張改革,要求醫學會啟動討論及公投,由全體九千會員決定,是否這七名代表交由會員直選產生。公投和下放權力都敏感,他的建議未獲多數會董同意,自知成事機會微,加上五一勞動節一覺醒來,見報章報道醫學會會董蔡堅公開挑機,說史泰祖若不撤回建議,可能要執包袱。這口氣,史泰祖嚥不下去,即日辭職。他主張公投是否直選七席,一方面贏得公院和年輕醫生掌聲,另一方面被翻舊帳,指他昔日多次批評公投,甚至形容公投是「多數人的暴政」。「以往的評論是針對政改,我建議醫學會做的公投是有指導性,但無法律效力的民調,根本兩回事。」他解釋說。
辭職後,忽然多了閒暇時間,他可以隔日打網球,但再多的安多酚,一時之間都解不開他的心結,「會董內部斡旋後期,我同意將我的建議押後至6月底討論,差不多是徹底退讓,但依然有人要我執包袱,令我難堪。我要面子的,要抬頭做人的。我十分不開心,辭職後膊頭鬆了很多。」他需要吐苦水,與一班醫生朋友的定期飯聚中,精神科葉醫生斷症,史泰祖過去數星期失眠、無胃口、提不起勁、悲觀,患上了抑鬱症,辭職是明智之舉。葉醫生開解他:「現在你以為好大件事,承受好多批評,過多幾個月,無人會記起,無人會講。」如當頭棒喝,史泰祖同意,靜待時間過去就是良方。
冤家路窄
蔡堅是今次逼宮的推手,他和史泰祖可謂冤家,時而合作無間,時而正面交鋒,曾半推半就地當眾握手言和。其實兩位醫生識於微時,98年蔡堅邀請史泰祖入醫學會出任會董,二人曾經並肩當會長和副會長。07年立法會香港島補選,史泰祖當時身為民主派團體新力量網絡主席,卻為對家葉劉淑儀站台,令民主派朋友包括蔡堅大跌眼鏡。翌年史夥拍葉太參選立法會,後來更與葉太創立新民黨。道不同,史、蔡之間嫌隙漸深。
政治沒有永遠的敵人,前年蔡堅力薦史泰祖出任醫學會會長,史為此更辭去新民黨副主席。但修好的關係不持久,兩人為了醫學會應否做佔中、政改民調而不咬弦,史泰祖說:「我投票不做佔中民調,被蔡堅鬧足我兩年。」執包袱事件,令二人的衝突白熱化,「但我有信心將來又會握手言和,大家都是喇沙仔,又是伊利沙伯醫院舊同事。」此刻,史泰祖「不想玩政治」,離開醫學會決策層,不角逐立法會,亦無計畫重返新民黨,回復自由身。不過,他是醒目仔,為自己留一條後路,「Never say never,特朗普七十幾歲都選美國總統。我沒說一世不選立法會,一世不再選醫學會會長。」他覺得,過去在醫學會期間,推動持續教育,改革醫委會的組成方法、公私營合作等,尚算交到功課,他還有其他事想推動,例如長者社區醫療服務。
史泰祖從政經驗不算豐富,但深明從政的價值,在其位,才可謀其政。「政治牽涉好多討價還價,好多所謂『污糟』,有時要放棄部分原則,多年朋友會忽然反目,但我始終相信,政治是改變社會的工具,我想推動控煙、控酒、空氣質素的公共政策,都要靠立法,而促成立法,就要靠政治。」
常在深耕
推動「公投是否直選七席」如此敏感的事情,欲速不達。其實這個周末農夫,心底?十分明白天氣不似預期,種瓜未必得瓜,要配合天時地利人和的道理。「見到一棵長期無生氣的樹出芽,我會好開心,即時拍照;但有時明明生長得很好的瓜,又會突然枯死。我的田靠近雙魚河,好多時大雨水浸,農作物就會受害,無法子,大自然就是這樣。」他豁達地說。
五年前,他的上水度假屋和過萬呎農地曾出事,被揭發違章,泳池被迫填平,是禍。但多了農地耕作,他覺得又是福,「不要誤會我囤地。」這位真.農夫笑說。城市人,偶爾落田半天是浪漫,甚少像史泰祖每個周末樂此不疲,龍眼、荔枝成熟時,就是他在臉書開心分享時,「次次去都被蠓咬到飛起,太太有時好怕去,女兒怕熱,周圍看一轉,便入屋開冷氣瞓覺。」獨樂樂,無減他的興致。種花、樹、瓜;養魚、狗、龜、雀,他都在行,生活離不開這些興趣,診所?有小型魚缸,家?有八十呎鹹水魚缸,四隻領養的狗,一隻住在家、三隻住上水。「小時候住牛頭角的房協廉租屋,娛樂就是爸爸經常帶我去後山採野百合、龍船花回家栽種,放學去偷挖番薯,五十年代牛頭角道對出是海,釣魚回家滾湯。我現在的嗜好,與爸爸當年一樣。」
豁然開朗
他又好動,又大汗,身為皮膚科醫生,皮膚保養好是生招牌。六十四歲,像有無窮精力,要求自己日行一萬步,參加過十次毅行者,「運動令人性格開朗,不執?,學校應該鼓勵學生多運動,增強應付逆境的能力。」
兒時生活,對他影響深遠,「有病就找赤腳醫生打針,她其實是修女,不是正牌醫生,房協闢一個單位給她作診所,照顧基層病人。我媽嚴重貧血,家務做不來,我負責煮飯,直至她在伊利沙伯醫院施手術康復,爸爸也享用過伊院服務,所以我對公營醫療有一份情意結。」他現在是私家醫生,認為公私營合作是全民受惠的正確方向。史泰祖憧憬,有朝一日醫學會會訊宣布實現「直選七席」,齋想像已興奮,「到時我會好開心,與家人吃頓豐富晚餐慶祝。」他有信心這一天會來臨,「香港人經過二十年的政治洗禮,要求選舉開放和透明的趨勢,好難阻擋。」這位抑鬱症病人本性樂觀,自療能力強,葉醫生大可放心。
唐氏女兒
史泰祖與太太Sonja有三名子女,二女丹丹患唐氏綜合症,看上去一點也不似二十九歲,家人悉心培養她的獨立能力。自從丹丹在社企餐廳iBakery全職工作,史泰祖閒時就到餐廳用膳,喜見女兒打工一年以來的轉變。「脾氣好了,以前可以幾日不睬人;責任感大了,寧可返工也不願跟我們放假外遊,她一旦建立了生活規律,就不想變。」採訪當日,爸爸和記者突擊探班,丹丹有些靦腆,乖巧地招呼客人,主動遞上餐廳名片,幫老闆宣傳。餐廳在政府總部旁,丹丹最喜歡遇見食物及衞生局局長高永文,和勞工及福利局局長張建宗。她自小跟隨爸爸出席活動,已認識這兩位世伯。
史泰祖投身公務,丹丹是原因之一。「女兒有特殊需要,我們為她爭取的服務,是得到別人幫了很多忙,應回報。我有責任在醫療、殘疾、弱勢社群、老人議題出聲,這是上天給我的使命。」使命尚未完成,醫生仍須努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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