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邊人很多 但仍覺寂寞

寂寞,總令我想起張國榮,他所唱的《寂寞夜晚》仍縈繞在腦海中。當年「哥哥」的突然離開,全城震驚,他身邊一眾好友及粉絲更加難以接受這個事實,心裏仍冀盼着這只是「愚人」的消息!至今,仍有很多人大惑不解:為何他身邊有如此多朋友及愛他的人,他仍然感到空虛寂寞,跌落抑鬱的深淵呢?

 

那時,我突然收到一封電郵,由一位二十多歲的教會姊妹寄出,內裏附上一封信,標題為「喪禮」,信內列出喪禮的細節、出席名單及電話,然後便是音樂播放的清單、場內布置、她的衣着打扮和我們各人的崗位等。我收到這封電郵又被委派作如此重任,實在吃了一驚。幸而她所發出的是自殺預告,而非寫下遺書,我立即與她電話聯絡,仍能保持通話,總算仍有一綫生機。

 

這位姊妹和「哥哥」一樣,身邊不乏朋友和愛錫她的人,但她卻感到空洞寂寞。原因是她的父母重男輕女,從來沒有稱讚她,家庭的失落帶給她的落寞,使她無論身邊有多少朋友,也無法填補內心長久以來的空洞。因着自卑,她不敢向人傾訴自己的內心世界、面對群眾,只好笑臉迎人,眼淚卻在心裏流。當時,我可能未必能夠完全明白她內心的痛苦,但我能夠做的是聆聽。其實我和她同樣處身於當時非典型肺炎蔓延的陰霾中,自身也沒有太大的力氣去回應。或許正因為這樣,她就可隨心地抒發自己的感受。我相信她也不苛求我能完全明白她,她所渴求的是一個開放的環境,能讓她暢所欲言。雖然我不能完全認同她的打算,但我卻容許她去表達。後來,她因看見「哥哥」自殺後摯友「唐生」心痛的樣子,便整個人崩潰了:自己的一時衝動,可能會令疼愛她的人如此傷痛!漸漸地,自殺的念頭減弱了。今天,她建立了新家庭,成為人母,不再動輕生的念頭。

 

很多時候,空洞寂寞的感覺是自小陪伴成長的,寂寞能令人更清晰聆聽到自己內心的聲音和渴求;但當內心的渴求和需要一直都不被了解和重視的時候,那無力感就會愈強。此時,你更加需要一位傾訴對象,將長久以來的鬱結解開,勇敢嘗試找一位可信任的朋友,慢慢學習開放自己的內心世界,別孤單一人面對自己的寂寞。

廖暉清
節錄自突破叢書:《無朋友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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